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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其弈:背一口窑上路

来源:艺术与设计 2018年05月22日 00:00   作者:fashion

刘其弈:背一口窑上路-大洋口海岸滩涂之二

张诺然

“不管你今天被人称为艺术家也好,设计师也好,匠人也好,在选择之初,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主动性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常常是被很多的客观因素推着走,看不到一条路会通向哪里。走一程再回头思考,发现恰恰是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做喜欢的事情时,反而会出现很多戏剧性的路线,引导着我。”

打开

做陶这件事在景德镇是格外方便的,公共窑的设施齐全、匠人众多等全方位的便利造就了陶瓷生产流程上极尽细致之能事的分工。原料、做坯、修坯、上釉、画工、烧窑,所有的流程都能被细分,这是景德镇自古以来就形成的传承,却也成了刘其弈创作的累赘。他觉得,在这样无限细化的分工和强强联合的模式下生产出来的东西,缺乏灵性和一个人的个性。“那是景德镇的优点,人们都在夸景德镇的陶瓷高端,但这优点会绑架个人的信心,将作者的情怀磨灭掉:这个环节你可能做得特别好,但是下一个环节不受你控制,又被消解掉。”这样的模式让刘其弈自己不那么能接受,在他看来,从头至尾创作的状态,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完整性,这无关作品的好坏,而是关乎他对创作所持有的心态。“如果制作的过程不是由自己全部完成,就会感觉好像不是自己做的一样。”

刘其弈是五年前开始在景德镇做柴烧的。他原来是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学生,大二在乐天陶社做志愿者时,目睹了一个日本艺术家来乐天做柴窑的整个过程,开启了他对柴窑的基本认知。“原来柴窑没那么神秘,可以一个人慢慢地做。”从那时起,刘其弈心里就开始筹划着自己建一个窑,自己做陶,自己烧。大二结束后刘其弈休学了一年,去了北京,在798的一家画廊做助理。在此期间,画廊接洽了一个关于柴烧的工作坊,在北京和西安两地,来自美国和台湾的柴烧艺人参与其中,刘其弈也以画廊助理的身份加入。短短一个多月的经历让刘其弈有机会结识了新的人,新的观念——同样是用泥巴做陶艺,制作的过程却与景德镇的“完美”完全不一样:“所有的艺术家,都是自己完成全部的创作流程。这是我特别渴望的一种状态。”艺术家中有些人是烧柴窑,有趣的是,每个人的窑,大小外观都不太一样。原来柴窑不该有所谓的模式和标准。

再后来,工作坊成员们在西安附近的铜川参观一个博物馆时,刘其弈看到了一个唐代的窑:很小,0.7立方的内部空间。他觉得这个体量刚好适合自己用,当天就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想法的梳理和窑体的设计。这就是后来他背了一路的那口窑的雏形。这次的工作坊之于刘其弈的柴烧历程,是一个很重要的契机。因为过去的两年里,他一直没法在“景德镇流程”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而这一次经历,让他看到亮光,也下定了决心。

建造

从北京回到景德镇陶瓷学院复课后,当时读大三的刘其弈开始为自己的柴烧做起了准备。“我就是想先做一个窑,有了窑再边烧边总结经验。这样的初衷让他的心态放得特别低:他拿这一年的学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便宜的场地,买了廉价的二手砖,从搭建起一座窑、挖泥、练泥、制作器皿、修坯、装窑,再到准备柴禾,最后烧窑。刘其弈把所有柴烧需要的事情都列出来,全部自己亲手做。

第一个窑只烧了一次,从准备柴禾到烧窑,前后整整49个小时不眠不休。刘其弈发现他的实验存在很多问题:百分之八十的东西烧出来的状态好像没烧过一样,但是余下那百分之二十却“可圈可点”,这点希望的星火给了刘其弈继续的信心。重新设计后,第二座窑就好了很多,但是因为用的砖比较差,烧了十多次后,很多地方就出现了裂缝,于是又拆了重建第三个窑。10年开始,刘其弈每月都会去几次景德镇的市集练摊,再往后,喜欢刘其弈柴烧的人会直接到他家里来,刘其弈的工作室就成了接待室。但刘其弈不接订单,也不做定制作品,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以这样的状态做柴烧,就是想要自由创作,所以不肯被每月的订单束缚。

刘其弈的家和工作室租在靠近山脚下的房子,离马路比较远。“山边还有一条河,我租的房子坐北朝南,面向河水,居住起来很舒服,因为是地下室,所以不显眼,做饭也是特别简陋的土灶。”工作室没有门,做柴烧的窑就建在室外,也没有围墙,随意又自然地和整个村子融在一起。“而且生活在那样一个地方,风物好,经济上的开销小,民风也十分淳朴。”刘其弈和太太陈知音在这里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夜不闭户的状态,也从来没有丢过东西,反倒是门口经常会多一堆邻居们送的青菜,逢年过节,还会收到新做的时令糕饼。而他们也会回赠村民们。这样的生活状态让刘其弈觉得舒服而满足。

很多人把刘其弈这种生活状态归为一种隐居,刘其弈本人并不愿意把“隐”当作自己的标签符号。“我做事的状态比较随意性,不是为了隐居,是为了做柴烧。也不是为了要把东西都做多好,而是每烧一窑都获得一点经验和感受,并且有几件满意的东西,这就让我充满喜悦了。”他觉得这个过程当中本身就是很快乐很满足的。

刘其弈以这样的方式在体会创作的感觉,以每月一窑的速度做柴烧,五年下来,刘其弈渐渐感到这样的运转速度超过了自己思维的速度,创作乐趣在消减。回过头来看,第一年到第五年,作品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变化——他并不将此看作是一种稳定的个人风格,在他看来,个人风格的形成,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现在的人好像随便做两下就形成自己的语言和风格,那是很简单地找了几个模式化的图标和logo,其实并非建筑在你真正完整的认识上。我觉得真正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所以并不希望自己太快进入某一种模式,把自己框定在一种风格里,或者很快成熟化。”刘其弈害怕过早的成熟,虽然他知道这样更容易被接纳。“我在北京的798呆过一年,觉得那个背后挺浮躁的。很多年轻人的基本功都不错,但是却没办法去判断他们的作品是不是好的,因为你从中能看到一些他们不该有的成熟,不该有的大体量,不是那个年龄阶段自身带有的东西,而是模仿来的。”可是自己思维框架里的局限往往是很难跳脱开来的。“我觉得需要一段长时间的旅行来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放下,给自己重新思考的时间和整理的空间,梳理出一个精确的思路,然后重新开始。”去年,刘其弈觉得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时机,他换了工作室,与陈知音结婚,有了新的家庭状态,这对他便形成了一个顺理成章的调整点。endprint

遇见

2014年6月份,刘其弈从景德镇出发,途径安徽、江苏、浙江,再南下福建、广州,又一路向西,如今已经到贵州。这趟旅途比较随性,落脚的地方主要是那些偏远的县镇,深山里的村落,沿途关注的多是当地的民俗和手艺。“那些能透露出本真美的东西,简单的美的东西,体现出的那份用心、时间感,能让人从细微之处看出‘人的精髓。”竹编也好,造纸也好,做陶也好,刘其弈只要遇到,都会停下来住些日子,去探究它们的生成状态;时机合适,也会做一些创作。安徽小岭是古法造纸的原始地,风土也好,刘其弈和陈知音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村里有很多手工造纸的纸厂,刘其弈在停留的日子里观察、记录手工造纸的状态,也收集他们用旧的纸帘和工具进行一些加工改造,做成茶席、笔帘、杯垫等日常器物。为了寻找更适合创作的场地,刘其弈和陈知音又到了安徽宁国。一到港口镇见到的第一家陶厂,规模就很大,并且至今还延续着“泥条盘筑”手工做大缸的手艺。90年代的时候,雕塑家吕品昌曾在这里驻留创作了几个月。刘其弈和陈知音也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多月,当时是七月底八月初,正是安徽最热的时候,但是陶厂厂房很大,泥坯的墙体格外厚,瓦顶上覆盖了几十厘米厚的稻草,工作间里面凉快得使人忘记了夏天。伙食就在食堂和工人们一起解决,收工在星星底下洗凉水澡,晚上在车子里睡觉。这段创作时光,现在回忆起来,刘其弈的声音里还是难掩兴奋:“每天做东西,简直没有办法停下来。”

制作大缸是个负荷极强的体力活,刘其弈一边跟随师傅体验劳作的真实,一边将其融入到了宁国的创作里,这种认识作为一个隐形基因,已经融入了他与个人的“对话”当中。“人到了某种程度就会产生投机和偷懒,但是手艺人们反而没有那种心态,因为手、肌肉和制作模式已经形成了一种记忆,容不得自己去偷懒。所以我能够感受到他们作品中的气息,也力图在自己的作品里表现出这种气息。我会思考这个作品能够代表什么,也希望自己做的东西都能体现我对它的熟悉程度,使它能透露出一种比较完整的气质。”

创作之于刘其弈,是他与自己在对话,不是单纯的自言自语,而是在泥土上安设一个自我。沿途的创造,他不做任何设想,他只是先方方面面地感受当地,观看师傅的手法,也跟师傅学。真正的创作其实是在跟泥巴的接触中,因为拿到泥土的同时便也拿到了对这个地方的认识。

宜兴的窑通常都比较小,不能做体量很大的作品,但是宁国的窑都是超过200立方的容量,所以在这里创作的时候,刘其弈说:“你的心就好像被放大了。野心也就变大了,加上泥土本身就是粗犷的,所以在使用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小心。而宜兴的泥土就是特别细腻柔和的,像化妆品一样,于是人在创作的时候,也就格外细腻。”宁国的泥土是做大缸的,所以很粗,但恰恰是这种粗粝,让刘其弈觉得可以做一些厚实、大气的东西。他还用这种泥土为下一站宜兴的紫砂泥专门做了一个迷你窑,迷你窑体量很小,可以放在车子里,随时创作,随地做柴烧。

宜兴距离宁国很近,离开宁国的下一站就是宜兴,可是刘其弈在这近在咫尺的两地创作的作品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以前的创作,泥巴都是刘其弈自己练出来的,所以从泥土的原始状态一直到适合做陶的初成状态他都很了解,而在宁国和宜兴,却要重新去认识这些泥巴,在认识的过程中试探性地做几件东西,与泥巴熟悉了之后,再熟练地做些作品。而新环境下的这个窑也不会尽如刘其弈个人所愿,控制时间、温度以及添放多少柴,都需要在重新摸索泥土的同时去适应,这个与之前在景德镇完全异同的创作过程,反而会很快产生新的思考。刘其弈也不会特意去定一个时间规划,规定每天该做多少件作品,这样既抛开了时间与量的诉求,又能找到创作的平衡点,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但是,刘其弈觉得这种放松的前提还是得对泥土和窑火有基本了解:“我到了一个地方,看到一种粘土,我大概用手一推,大概就能知道它烧多少的温度比较合适。某个烧出来的东西,目测之后大概能推测出它在烧制过程中是经受了1100、1200还是1300的温度,这种感觉很微妙。所以虽然不是自己把控,但那是一种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的状态,放松并不是指直接放进窑里,烧坏了还要问师傅。”

刘其弈的一位多年好友在福建德化经营一处陶艺工作室。去德化访友的日子里,这两个同样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学院,同样在坚持做陶的人,在泥巴、制作、烧窑等方面进行了很多深层的交流,两人都收获颇多。朋友的柴窑也是自己建的,但是烧出来的作品一直不满意,刘其弈建议他对窑体进行改造,去掉内部空间的一些结构,并改造火塘。朋友根据他的建议进行了改造,烧出的作品效果果真比之前要好很多。福州的漆艺好,刘其弈很早就想在作品中加入漆的创作,只是先前在景德镇没有条件,在宜兴做东西的时候,他还特地做了几件结构不完整的器物带到福州,打算用大漆安装补全。

探索还未结束,刘其弈和陈知音的旅行也还未结束,电话那头,刘其弈略显兴奋地告诉我,他和妻子知音前一天傍晚到了贵州的锦屏:“山城,河水水量很大,房屋都小小的,很安静,也很干净。”问这两天收获了什么,他告诉我,路边一个小店的砂锅饭很好吃,“碗底有脆的锅巴,放了腊肉和青菜,很香”。我说,原来你不是去创作的,是游山玩水啊!他说,创作还真不是这次出发的主要目的,遇到了合适的,就做一点;看到了,就去感受。不刻意,有些东西就沉淀在心里了,往后会自行慢慢酝酿。(编辑:曾莉莉)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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